今年冬天,貢布的海
當地人把KAMPOT的湄公河段稱之為“?!?,在GREEN HOUSE,河段還真是寬闊,水也清澈,全可理解為“?!?。一百多米寬的河流中心還有一個小島,我沒有帶泳衣,就穿著T恤和短褲往河里跳,米格爾對我說這家旅館可能有泳衣賣,我說管他呢,他說那你可以試下裸泳,我瞪了他一眼就從曬陽光的木板上縱身一跳,有點慘,帶的是他的潛水眼鏡,剛跳進水里眼鏡里就灌滿了水,上岸的時候,他說:“我應該給你拍照,你跳水的姿勢很美?!蔽蚁崎_眼鏡把里面的水抖落出來,他就笑說:“對不起,歐洲的鼻子和亞洲的鼻子差距太大?!?/p>
米格爾是我在金邊認識的,也是從西班牙來拜訪在金邊的法國人類學者FRED,據說帶給老F的香腸紅酒和奶酪全被扣在迪拜機場了,本來我和老F等他來想品味正宗的西班牙美食,都落空了。他目前還在為聯合國工作,來金邊也是兩個月前申請了一個項目,在金邊實施兩周。一周過去,米格爾失望地說:“我用心寫的三十頁的演講稿,結果在這里毫無用處,我在講的時候,來自世界各地的“同學們”在低頭看他們的手機?!彼€說去這里聯合國設立的辦公室總是沒人辦公,你會突然覺得你做的事情毫不起眼。順便說下,聯合國在金邊設立了超過二十個不同項目的辦公室。
作為聯合國的從業人員,米格爾的生活和工作為我提供了很多想象。過去十二年,他主要在非洲各國停留和工作,在索馬里、尼加拉瓜和贊比亞的時間比較長,要知道,聯合國主要針對的是那些還沒有解除貧困的國家。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,他蓄著濃密的胡須,齊耳的卷發,略帶憂郁的眼神,活脫脫像小恩格斯。很快,我就叫他恩格斯了。
我好奇的是,在惡劣的環境里,戰后瘡痍、貧困、不公,加之聯合國內部的復雜情況,一個人如何繼續保持旺盛的精力和積極的人生觀呢?以我的經驗,這十年來輾轉于東南亞國家最貧困的地區,記錄少數民族的音樂,坦誠地說,我的心其實時常陷入困境,那些地區未遭工業污染,風景為我提供了強烈美好的感受,然而自然風景只是停留在我們的感受層面,當周遭的人陷入極端的困境中,你也知道所有的困境又是人為的,這樣的情形會挑動你的心識。這也是為何,我常常需要停在一個溫和之地休息一段時間。
對,米格爾說:“幾年前,我搬到一個西班牙的小島,每年會有兩到三個月在那里,只是生活和休息,很簡單?!苯衲?,他也想辭去在聯合國的工作,很多經歷讓他觸目驚心,在索馬里,他們辦公室周圍的居民區遭遇恐怖襲擊,他主張立即通知政府遣散當地居民,但他的上級因為諸多原因沒有采取他的提議,后果是好幾百貧民在連續的襲擊中喪生,“其中還包括很多小孩?!彼f。
短短的周末,我們更愿意離開城市的喧鬧體驗寧靜。GREEN HOUSE住客已滿,我們需要換一個地方,結果這一轉移,發現了一處更絕妙的風景,就是貢布靠海的一個小漁村,距CAMPOT十多公里。
正是落日時分,圓紅的落日像掛在芒果樹上的果實,風平浪靜,我們問也不問就沖到一個長長的通向海的夾板,這邊,一個酒店的工作人員很快地跑來追我們,把我們拉回來,因為夾板的盡頭,一個在此度假的歐洲家庭正在享用晚餐。工作人員抱歉地說:“我們的顧客在這里消費,我們得保證他們不受打擾?!泵赘駹柋任腋斓胤磻f:“抱歉,抱歉……”拉我走開。
我們這才知道,這塊美麗的領地屬于一個酒店,于是隨便問了住宿的費用,一間房每晚是兩百美金,我倆對視唏噓,二話不說,趕緊撤離。
最終,在沿海岸往上看不見海的地方找到一家小旅館,他和老F的房間二十美金,我的房間十美金。米格爾自嘲地說,他可以省下住宿的錢請我和老F好好吃頓海鮮,還有產自意大利的紅酒。結果,他真請了。
次日清晨,我六點多起床就溜達到海邊,靜坐,聽海風,一個多小時后,突見米格爾在那個延伸到海里的木板上,陽光已經升起,周圍沒有人,甚至沒有酒店的工作人員。我朝他走去,我們在夾板上靜靜聊天,他教我看哪片區域有風,哪片寧靜。風的走向并不規律,也使大海的波瀾神秘難測。他下海游泳,才十幾分鐘就被幾只大魚追著咬上岸。不知為何我們聊起欲望,性的欲望,就像此時的海,有風的部分挑起波瀾,無風之處如此寧靜。我說性欲不如說是荷爾蒙的運動,年輕的時候,荷爾蒙時常會控制我們的大腦,但接近四十歲,我的大腦應該會控制住荷爾蒙。他說他的荷爾蒙還是很旺盛,他感覺自己很年輕,三十六歲。我笑了,我說可能是我老了。接著我又說,欲望是個洞,你企圖去填它的時候它就變成了大坑?!翱墒切枰惶?,一來是自然機制,二來也是知道界限在哪里的途徑?!彼f。
這里,海域最寬闊的一段是sailing club (帆船俱樂部) 這家高級酒店的領地,所有可見的顧客都來自歐美,近許多年來,東南亞幾個國家的風景優美的旅游區都幾乎成為歐美人的度假天堂,這是一個既定事實。我們并沒有聊起有關這個話題,米格爾卻說請我在這里用早餐,12美元的半自助西式早餐,看海景,我婉謝了,建議我們各付各的。剛吃完早餐,就突然看見有服務生推著帆船走來,米格爾忍不住跑去玩了二十分鐘的帆船。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他站在窄小的船上慢慢駛向遠處,直到載著他的紅色帆船在海上變成一個紅點。
等他再上岸,皮膚顏色又深了一層。
老F連續給我們打電話,說帶我們參觀當地早市,跟漁民坐船出海,了解當地人文。
這次的三人行,老F喜歡掌控所有安排,包括昨晚被迫拉去參加他的老友聚會,令我們疲憊不堪。包括此時,我們的旅行接近尾聲,他的電話像道“圣旨”,好在我喜歡老F的安排,拉著米格爾離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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